杨花来兮辞（长诗）

河北省 三月雪

小序：世间本无花，因汝而杨花，是为来兮辞。

2016年5月25日夜

这并不是我最后的决意

回望的眸子 就那么一瞬

于轻风拂过的枝叶间

我需要这样的城池之柳

我需要这样的绵延的山野

我需要这样的浮花若梦

但我不能说出这样的爱意

只是爱得广博和虚无

并推及每一片柳叶子和它的灵魂

没有理由标注这浩荡的仪式

也无需弹奏指上的丝弦

衫袖之舞　将风化为薄薄的羽翅

呜呜的鸟鸣传来

我所有的口谕将柳花浮城

攻城掠地

只是我翻山越岭之漫不经心的散曲

草原和跌宕的北方

大漠戈壁和横断的祁连山

所有的疲惫将成为我的欢愉

也许唯有这灿然的春天

能够阻挡我身上的江河

那时　我将以微微颤栗的花朵

而布满忧伤的河床

2016年5月26日夜

不可能所有的花朵都将坠落

那些给了日月的盟誓 就这么一朵

汤汤之水和遥不可及的路途

我们还要随风飘摇

每一片叶子都有我斑驳的影

密密的批注

案牍　册页和沉重的卷轴

在灰暗的光影里

幻化成无数个纯粹的春天

我的草木青青

我的花朵微茫

之于这个反复而又空空的世界

那些失却了指向的部分

又将重新返回到柳叶之上

2016年5月27日下午

我相信它的存在

它已经存在了彼此的内心

和广袤的世界　宗教般虔诚的仪式

长长的府巷和长长的宫墙

在追寻着它的繁花

时光刺进我的肌肤

就若当初我们的重逢

那时夕阳是模糊的谶语

闪耀在我额前的那枚尖尖的柳叶子

一直处在颠沛流离之中

我只能想象一朵花与另一朵花默然

荒草就这么长在我的州府

它的本质和它的历史不断的更迭

在杨花纷纷的时节

从草茎中分蘖出真知

从叶片上望见婆娑的影

所谓的春天就是这么毫无端绪的杨柳之花

在我的叶窗上

在我的肌肤上

在我的目光里

流淌着时光的泉水

在我怅惘的祈念里

每一片叶子都有可能失真于眼前的这个世界

让荒芜的山坡　土岗子上

遍植萦回之柳

无法抵达也无法诉求

那些枝条静默的向着

松软的泥土生长

这些无法言及的日夜

所有的言辞或者伪饰都将指向

头顶上的星光和神示

这充盈着而又空荡着的杨柳之城

何以企及

那些远处消隐的谷峰

还在一丝一丝的呈现　若散落在

大地之上的一把把琴弦

我梦幻中的九个日头

在和最后一个日头的辩驳

我芬芳的一弯新月

我一程又一程的驿站和辽阔的江天

不在于繁密而又低垂的柳叶子

而在于满树的浮花

何以言我内心曾苍茫的山川

2016年5月29日夜

柳叶之上　我所深爱的还是一片叶子

在突破口语的表达

在突破日夜的劳顿

在突破内心的巨崖

以现实的河漫滩以梦中奔涌的江河

一直寻求着彼此所能够感知的一个词

后者某个真理

杨柳花　而它在荒凉中消逝

我们还在砂石的路上

没有人相信三月的风会沿着官道迂回

掠去我们的草和水

那些无望的日子　从贺兰山缺

为着一朵花的幻化而陷入长久的孤独

你所说的那些言辞

都有可能是年年的飞絮

之于草木　没有更多的解释

也没有足够的慰藉

而所有的美还在柳烟之上若隐若现

让这首歌谣跋山涉水　随风而化

在这繁密的春天里

我的内心如此之空

那些忽略的部分迟早还要补缀起来

呈给日月和山川

而那些草粒子则自由的撒播

其实　我一直隐痛在杨柳花里

怅然在你的窗前

2016年5月30日下午

那些鹅黄的底色

那些彼此相间的柳叶子

那些单调而允诺的部分

在荒芜之中说出它们的丰美

在灰茫茫的堤岸上

泼洒了淡淡的柳烟

那些枯萎的草茎

还在保持着春天来临之时的姿态

宁静　自由　而充满玄想

那些潦倒的群山　不屑的河流

和有些颓废的土岗子

无法真实的求证于我们

苦难将是草叶之上的幽蓝的花朵

悲悯和一场纷纷扬扬的落花

并不能相提并论 而奢望

从来不会被时光湮没

那些容颜和尘屑是擦亮星子的隐语

我们已无法按照原路返回

风吹起来了

已将来时之路重改

我所说的柳花就是在这风沙弥漫之中

寻找着来时的幻象

2016年5月30日夜

那些朵朵的白云　我牵系的柳烟

而念想中的伊人

雪绒般飘落在山崖的那边

只是永昼永夜般的别离

让我暂时忘怀了春风

匆匆拂过的柳叶子

羽翅并非在我们的身上

取下神话中的霓裳

取下寓言中的残片

取下炭火中的石子

在无崖际的虚妄里　渴望那些

山峰向某个方向退却

那些河流会在慌乱中迷失路途

但这些都不能阻挡我长久的相思

若可为伊人而舞

请江河之水溢满

群峰弹奏起古老的琴弦

这些神性的篇什

我圣洁的属国

我漫山的谷物和燃在树上的花朵

需要蓝色的深潭将我涡旋

没有犹豫

没有声音

没有坠落

惟有矜持的柳叶子摇曳在你面前

而所有的念想将日渐下沉

若柳花落水的声音

那些日子被纷披成日月

和苍凉的鸣沙山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周而复始

在每一处

我的目光恍若隔世的柳城之烟

2016年5月31日晨

一次次回望　从堤岸这边

这苍茫的群山　这迷失于路口的翅膀

这自由的草和花又在空寂的歌唱

这满城的柳烟

这惯于羞怯的白夜以起伏的山丘遮掩

而我没有必要为那些白茅草以伪饰

这些没有意义

这些真的没有意义

我又为你再说了一遍

我所说的山川　只是远征的依凭

这庸常而又散漫的三月

我们的意绪随落日而沉于泥土

这些散佚的杨柳谣

这清清若水的歌子

你对着弯月说　再越过那几座断崖

就要望见那些缭绕的峰线

我疲惫的马匹

我喑哑的琴弦

我汩汩的白泉

我随风吹拂的衣衫

和朵朵若梦的柳烟

一次次回望　从堤岸这边开始

我们的杨花来兮辞呢

苍老而落魄的样子　那么美的容颜

2016年6月2日夜

我所说的开始是否就意味着结束

在这飞絮将要越过重重关隘的时节

我的期望越来越少　直至疲惫

我并没有想到那些水草

我所呈给世界的

不能将我的口谕当成一枚柳叶子

青草还在肆意的涂抹着天空

仅显露出点点的星光

我举意的峰峦

我灼烈的目光 这冰雪般的火焰

杨花来兮辞

这随风回荡着的号子

我多么渴望有一匹白色马

长途奔袭在月的青光

那些遗忘在草叶之上的

和散落的家园　从未走远

并非所有的回声

都给了这突兀的山峦

我再说一次杨花来兮辞

日夜复沓着难越的关山

丝线漫长且复缠绕

何以泉水呜咽

我们所说的结束是否当初就没有开始

那就从柳叶之上开始吧

我及腰身的长发

我重新梳妆的群山

我城池上的垛口和不安的烽烟

我默诵着的河流泛着喑哑的波光

北风缓缓翻起了经卷

满城皆为柳烟　而屋舍为之俨然

所有的一切将止于此

杨花来兮辞

2016年6月3日夜

我枯萎了　花朵一样的枯萎着

这是我的美

柳叶子飞扬

黄沙粒子飞扬

那些沉郁的气息也在飞扬

十二个州府的忧伤恍若今夜

拂过山岗的月光

有言和无言都是一种默念

我偏执的认定了前世的杨柳花

但我更关心来时的征途和一叶弯刀

那些汉子在高坡之上又唱起了折柳谣

我所说的守口如瓶

就是渴望江河从我的身上缓缓流过

相连的大山一开始本身没有意义

我赐予它们以鲜亮的色彩和抽象的画卷

而后村舍城池繁衍

谷物满山

那些满城的柳烟就是我的丰美

这仅是你能够感受到的一部分

我还有繁密的柳叶子

无边无际的柳叶子

现在　我以第一人称法则

再痛彻的说一次

我枯萎了　若花朵一样的枯萎着

在枯萎中

你能够清晰的望见我渐渐消隐的江山

2016年7月15日于魏县文联改定

作者简介：

赵会喜，网名三月雪，现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中青年文艺人才、省燕赵文化之星、省文联系统优秀通讯员，荣获河北省首届、第二届优秀网络文化“五个一”作品奖，首届华夏散文奖、首届雁翼诗歌奖、首届全国葵花节诗歌奖、雨花阅读奖、五岳寨杯阅读奖等。